没有996的当代年轻人,配过怎样的生活

巫盼 5年前 (2019-04-19)

在996面前,因为立场的不同,每一个选择都是平等的,都是个人的权利。

关于996的硝烟,并没有戛然而止。

它漂洋过海,成功地吸引了硅谷的注意力。

没有996的当代年轻人,配过怎样的生活

一、

就在马云第二次谈对996的看法那一天,北京的刘文接到了房东的电话。

他在亦庄万源街地铁站附近租了一个单身公寓,28㎡的房子月租3600元,单论价格,这个房子在整个北京的租房市场都很有竞争力,但前面加上亦庄这个地理定语后,就只剩下呵呵二字。

房东这个电话,是例行通知刘文又到了季付房租的时间,然而他已经迟了快半个月。刘文在电话这头恍然一“哦”,才发现自己的生活中早已经忘记了日历的存在。去年公司搬到亦庄后,他坚持了一个月的望京往返,最终输给了晚上11点下班早上9点上班这件事。北京地铁眯不了的觉,搬到公司附近就能实现了。

在普遍睡不饱的北京上班族中,刘文这样住在公司附近的几乎快要实现“睡眠自由”了。当然前提是,他将自己的生活线只保持在出租房与公司之间,再多一个点,这种自由就是桎梏。“加班不能改变的情况下,只能委屈生活了。”

刘文的大学同学李佳在海淀区的一家出版社工作,他们奉行的是严格的朝九晚五工作制度。偶尔也会有加班,但更多时候,是中午休息两个小时,能随时去隔壁的玉渊潭公园看看桃花、粉樱,还能在上班的时候外勤去中国美术馆溜个号。在刘文忙里偷闲刷朋友圈的时候,李佳八小时以外的生活是景山公园的天空、首都博物馆的特展,还有戒台寺的红墙银杏。

点赞的时候,刘文阿Q了一把自己:虽然我永远在加班,没有双休,没有女朋友,没时间旅行,没时间看展,但我也没时间花钱。

马云996的言论一出,关于奋斗与生活的话题,让平时沉默如金的同学群开始热闹起来。

没有996的当代年轻人,配过怎样的生活

以刘文为代表的加班派表示,现在大公司都是这样,劳动法确实规定了工作时长,但是公司的默认规定也无法不履行。要么忍、要么滚,看在薪水的份上,想想升职的可能性和买房的压力,别说996,就是999都得干下去。更何况,好一点的公司,加班都是标配。

第一个站出来回击的,是朋友圈风景打卡代表李佳。她以996违反劳动法、不尊重人权、“洗脑”加班与奋斗之间的定义等举证拉开了同学群久违的Battle。李佳言之凿凿地举了个例子,每年北京市政府会提供金3000万元的文化演出补贴,这是为了鼓励更多的人进入文化活动范畴,如果都去996或者“大跃进奋斗”,这个文化补贴的意义何在?再者,非原则性鼓励996或者加班文化,就是不关注健康也是对生活的不尊重。

超过三成的同学在这个发言下奉上了鼓掌、鲜花等表情包,另外三成和刘文心有戚戚的996标签从业者,一时间陷入了沉默。三十五分钟后,打破沉默的是剩下三分之一中的代表,在科技公司工作的周楠。

二、

周楠的开场白是,不好意思实在太忙了,才看到同学群的消息。

在刘文的班里,像他这样毕业后进了互联网公司的不在少数。在度过了红利期的互联网公司中,想要在泱泱人群中冒尖,不可谓不是一件难事。Old Money阵营已然成熟,公司车轮滚滚向前靠的是顶层决策和制度管理。刘文深知,个人英雄的力量早已失去了发挥的空间。耐得住性子在互联网公司工作的理由也很简单,赚钱、赚经验、赚人脉。这种情况下,对于公司心照不宣的加班文化也成为了交换的代价。

而他的同学周楠,选择的是进入当下最热的科技创业公司,在New Money的赛道上搏一搏。在翻看了一百多条同学们的讨论后,周楠在群里说,自己从来不996,从来都是24*7。

周楠公司做的是陪伴型机器人的开发,这个领域创业公司并不少,要搏出绝对优势不容易。推出第一代产品前,周楠带着团队每天只睡四个钟头,做开发、做测试,还要见各路投资人。第二代产品研制时,团队为了在原有的技术基础上加入互动性、为了增加低功耗的感知识别、打造运动控制系统等,进行了122天的封闭开发和40天的测试。用周楠的话说,那段时间,最累的不是身体,是精神。

除了专注自家产品的研发,周楠要关注的还有销售情况以及其他产品融资信息。“说不在意竞品融到钱这件事,绝对是假的。留给科技圈的投资额确实不少,但是等着分粥的僧更多,现在大家都来创业了,我们这行创业更是一种趋势。

毕业四年,周楠偶尔刷朋友圈,见到的不乏李佳这样热爱生活的同学,没时间关注自然万物的他,说自己和生活发生最亲密的关系,就是给那些965的同学点个赞。更多时候,他的朋友圈里,多数是刘文或者“Double刘文”这样的例子。“有的人是被动的压力。公司要往前冲,需要大家996或者更多的精力付出,你为了生存压力也在所难免遵循这样的规则。像我们这样的创业者更不要说了,抢时间、抢速度、抢资源这些让我们没法儿停下来。我甚至觉得,还挺羡慕996的,至少还有期限不是吗?”

996被抨击的时候,周楠说有一瞬间自己确实懵了,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成为了全民激斗的中心。而他更不知道的是,大洋彼岸的硅谷,关注中国科技创新的人们,也同时在关心着这甚嚣尘上的996之争。

硅谷Founder space的创始人Steve Hoffman在发来的微信中写道,“ I totally disagree with Jack Ma,I think everyone should spend less time working。 ”作为硅谷科技圈极富知名度的投资者,Steven也常常在中国工作。在看过某家深圳公司午餐时间办公室熄灯、员工都趴在桌上睡觉,加上全民热议的马云996发言之后,他坐不住了。

这一次,以Steven Hoffman为代表的硅谷从业者站在了非996的身边。

Steve认为,在硅谷,午餐时间更多的是员工之间进行信息交流,有些是进行锻炼。公司关心的是员工的工作表现而非工作时长,而一直工作会导致心理和生理的健康问题、离婚率更高、孩子缺乏与父母的相处,以及“ There are hidden costs to 996 that society must pay for”

三、

十多年前,周楠第一次跟父母去香港旅行的时候,他发现香港人走路很快、说话很快、扶手电梯上的人全部靠右站,左边作为快速通道留出来给奔跑的人。地铁站的换乘,所有人也是小跑步伐,而非闲庭信步。“抢时间”这件事,从那一刻起,就扎在了周楠的想法里。

香港面积小,人口密度大,曾经的亚洲金融中心最大的特征之一就是“快”,香港人引以为傲的精神也是“够拼”。如今不止香港,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也在多年前形成了这般的节奏,人口数量急剧增加、从业竞争持续激烈,这让在异乡谋出路、谋出头的年轻人产生了一个共识,那就是把“够拼”这件事贯彻在自己身上。而至于怎么拼,他们中的大多数人,在迷茫之中首选的是用时间来衡量。

没有996的当代年轻人,配过怎样的生活

从事快递、外卖、交通等行业的年轻人,在计件工资等制度之下,延长工作时间是最直接的收入增加方式,随之而来的并非996,有可能是全年无休。以马老师所言,选择996可能是一种奋斗的象征,那么对更多的年轻人而言,在14亿人口的国度生活,有一个比奋斗更残酷的事实是:生存。

在996成为鼎沸议题的那天晚上,周楠和他的合作伙伴在深圳机场候机厅收到了投资人的电话,他们的B轮融资确认了。这是三个月以来,周楠觉得最轻松的时刻,然而他最想做的不是补觉,是想马上回到公司,确认新产品的测试情况。这一天他的同学刘文因为加班忙到忘记交房租,而周楠却牢牢记得产品开发的每一个Deadline。

同学群并没有偃旗息鼓。

李佳在精神飨宴之余也感叹现在的薪水让她断了在北京买房的梦想,而在询问了刘文的薪水和工作机制后,李佳在群里说,既然996也买不起房为什么不把时间花在生活和锻炼上。作为965的坚决拥护者,李佳不理解为什么刘文还不辞职,而是像被套牢的蚂蚱,焦虑而无法挣脱。他过得疲惫,既损害健康,又失去了社交,甚至没有更多时间来充电学习。

尚在996的刘文,也不能理解李佳安于现状的想法。他知道自己可能在两三年之内买不起房,但至少可以获得升职的空间,随之而来的是更高一层的资源和资历,他认为自己对抗不了公司的文化也不想成为“异类”。在他的理解里,医疗、保险、父母赡养等压力都令自己必须冲在前面。周楠也不理解李佳的抵触,在他看来,选择创业如果不加足马力,等于让自己先倒在了沙滩上,因为自己不仅是和中国的科技公司竞争,这个赛道是全球的竞赛压力。

然而,在996面前,因为立场的不同,每一个选择都是平等的,都是个人的权利。

Steve在微信的最后说,“Managers need to understand that it's not how long someone works that counts”。这是毋庸置疑的,却也是尚需努力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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